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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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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三月。

耿府非常的熱鬧, 這一日,是耿府嫡長子耿諾大婚之日。

耿謹是庶長子,對於弟弟成婚, 他當然亦是高興的。

哪怕嫡庶有別,可這一對兄弟的感情甚好。

當然,也不可否認的,這有耿謹的妻子是小武氏,跟嫡母同出一個家族的原由。

這枕頭風嘛, 效果是非常不錯的。

耿鵬這一日也高興。

兩個兒子皆是成家立業, 耿府上下越來越興旺。

等著宮裏來旨,皇太後、裕貴妃皆有厚賞時。

這熱鬧與喧囂的氣氛更被推上了頂峰。

耿鵬覺得他似乎來到了人生巔峰。

當然,耿鵬更清楚了,這不是耿府的巔峰。

等著三皇子、四皇子長大,耿府上的榮華富貴會越加的上一層樓。

“恭喜耿兄。”

“同喜同喜。”

各府來賀的家主皆與耿鵬談笑風聲間, 皆是說了一些場面的捧場話。

耿謹與父親一起在今日招待了賓客。

至於新郎官耿諾則要去迎了新娘子。

他這一日也是一個忙碌的新郎官。

耿老爺招待了男客。

耿太太自然招待了女客。

二人忙碌了, 也是在受了兒子、兒媳的磕拜時, 那是滿面榮光,精神頭份外的好。

“一拜天地。”

“二拜高堂。”

“夫妻對拜。”

“……”

喜堂裏,人頭攢動。

人人都在見證了一對新人結為夫妻。

京都, 耿府是真熱鬧。

皇城, 後宮。

永壽宮。

玉榮聽了從耿府歸來, 來回話的小太監, 那是一一講了婚宴的熱鬧。

玉榮聽的有滋有味的。

“嗯,瞧著也是了一樁父親、母親的心事。二弟大婚,往後亦是一個小家的主事人。”

玉榮笑著說了話。

對於回話的太監,她是給了賞賜。

待對方離開後,玉榮的目光有些向往。

那等熱鬧啊, 堂堂正正的一場婚禮,她想,她是沒可能的。

皇家的媳婦,只能是皇後。

而她呢,一個小小的妃位。

“……”

收回思緒,玉榮準備去陪陪禮哥兒。

她跟禮哥兒說些話,多談一些趣事,在禮哥兒面前多些愉快的話兒,想是能開解了孩子的心境。

至於效果如何?

玉榮瞧著,如今的禮哥兒是活潑了些。

他見著人著,也會笑了,笑時,還會比劃了一二。

只是想到了兒子不能講話。

這……這一樁擱了玉榮心頭的傷痕,若可以的話,玉榮不想提。

可一見到了孩子。

玉榮怎麽不為孩子心痛,他明明還那麽小。

他的人生還很長,若是將來長大了。

一個啞巴的皇子。

唉,這等大事兒,在皇家裏是瞞不了人的。

特別是禮哥兒已經足足兩歲半。

若過了三歲,再不說話。

怕是閑言碎語就是捂不了。

偏殿中。

玉榮到了時,禮哥兒正在看了連環畫。

這讓玉榮差人備的。

目的也簡單,就是讓孩子慢慢的看畫識字。

玉榮想著,若是孩子早些學會一些常用的字。

那麽,總歸方便了他自個兒。

當然,禮哥兒現在年歲小。

這般的連環畫,那學著多是培養了一起興頭。

正式的學進去,總歸要時間,需要慢慢來。

急,肯定急不得。

“禮哥兒在學字啊。真是聰明的好孩子。”

玉榮說了話,她瞧著擡頭的小家夥,還是伸手撫了撫小孩兒的頭頂,誇了話。

“……”

禮哥兒擡頭,臉上有笑容。

他指著連環畫,似乎還有一些樂趣,他笑著,還是翻了好幾頁。

玉榮瞧出來了。

於是,玉榮耐了性子,陪著孩子一起慢慢的看畫識字。

這一日,玉榮在偏殿中,消磨掉了時間。

等著晚膳時,禮哥兒用了小膳。

玉榮又是陪著孩子在殿中散一散小步,再是賞摘了一些開的漂亮的春花。

讓禮哥兒能帶了寢宮。

算是小小的裝飾。

這算得小孩兒的樂趣。

這一天,也便是時間晚了。

玉榮就是哄了小孩兒洗漱好,又是早早睡下。

哄好了小孩兒。

玉榮才得了空閑,她自個兒是沐浴一翻。

待回了寢宮。

玉榮才發現這殿中多一人。

“聖上……”

玉榮驚呼了一聲,然後,趕緊的行禮,道:“妾參見聖上,聖上萬壽無疆。”

“平身。”

正統帝擺擺手。

玉榮謝了話,起身後,才是走近了,與正統帝坐了一處。

“聖上來了,怎麽不差人提前通知妾一聲?”

玉榮笑說了話。

“朕今日有些乏了,想躲一下懶。思來想去的,倒是想到了你,於是便到了永壽宮。”正統帝隨意的回了話。

“能做了聖上的解語花,妾之榮幸。”

玉榮回了話,溫柔的問道:“那聖上可還用些小食?”

這時候,早過了晚膳時間。

依著玉榮想來,正統帝一定用過晚膳。

用些小食,自然是做了宵夜。

“那倒不必。”

正統帝擺擺手。

“今晚月色正好,不若妾陪聖上飲些小酒,賞一賞夜景?”

玉榮又提議。

這一回,正統帝沒拒絕。

上頭一句話,下頭自然備妥當了。

玉榮吩咐了,自然有秋蘭去安排。

等玉榮換了一身宮妝,她與正統帝就到了寢宮外的小亭裏。

小亭周圍自然有擺著各色的百花盛開。

這夜色裏,有宮燈照亮。

倒是處處有些夢幻之美,特別是夜風襲來時,有花香在鼻間若引若現的。

“酒不醉人,人自醉。”

玉榮給正統帝倒了酒,自然也給自個兒倒了一杯。

小酒小菜,就是用一個情趣。

“妾先飲。”

玉榮小飲一口,似乎又在回味了什麽。

此時,早有備上的琴師,已經彈了琴弦。

悅耳之間悠悠響起。

這等月色裏,顯得一翻雅趣。

“……”

正統帝似乎有點兒興趣了,也是小飲一口。

此時,帝妃二人慢慢飲,又是談了一些趣事。

玉榮說的,自然是三皇子、四皇子看畫識字的趣事。

正統帝聽的認真,他對於兩個兒子還是關心的。

“你做的很好,朕心甚悅。”

正統帝很滿意。

“妾乃兩個孩兒的母妃,妾做的全是本份。”

玉榮就是心了親娘的本心。

她盼的就是孩子好。

“本份做足,就是盡了責。”正統帝說了此話,又道:“就怕有些人攬得過頭。又是貪婪過度。”

這話說的,正統帝似乎心中有意有所指。玉榮聽了一耳朵,自然不會多問。

“這是妾讓人排的一首新曲子。這夜間賞景算得一配。聖上品品,可覺得如何?”玉榮轉了話頭。

“不錯,愛妃是一個有雅性的人。”

正統帝傾聽了,還是慢慢的品賞後,才是讚了話。

“得聖上一讚,妾這一份用心就是得了十分的滿足。”玉榮笑說了話道。

“哦。”

正統帝挑眉。

“若朕賞你的用心呢。”

正統帝提了一句。

“聖上若賞,妾就受著。”玉榮回的理直氣壯。

在玉榮看來,她就是一個小小妃位,不用裝了什麽賢惠人。有好處的事情,幹嘛要拒之門外?

“你倒不推辭了。朕就喜歡你這一份直率。”

正統帝誇了話。

這話啊,玉榮就信三分。

在皇帝眼中,若是得了聖寵時,直率自然就是好。若是不得寵了,直摔就成了不識趣味。

總歸,皇帝這等生氣,愛之,就是看哪處順眼兒,就想厚賞。

憎之,覺得看不順眼了,就是恨不能此人消失在視線之內,最好永遠別再出現。

“近日宮裏有些流言,還在盛傳了朕當初的酒後戲言的省親一事。朕在景仁宮裏也聽過一些勸解。你如何看?”

正統帝提了一個話頭。

玉榮聽了,心中一個打緊。

景仁宮的主位娘娘是惠貴妃。

現在皇帝提了在景仁宮聽了勸解。那麽說,惠貴妃提了這省親一事?

“妾哪有什麽主張?全聽聖上的吩咐就是。”

玉榮以靜致動,她就是擺了聽君之意的態度。

要玉榮說,惠貴妃許是被那賜爵之賞給迷了眼睛。

當然,也不可能是否認的,也許惠貴妃就想給長公主掙一個體面些的舅舅家。

至於正統帝如何想?

這才是關鍵。

後宮的嬪妃們如何想,一點兒也不重用的。

“朕就想聽聽你的看法。”

正統帝擺了態度。

帝王的一開尊口,玉榮能如何,只能回了話,給明了態度來。

玉榮說道:“要妾的本心,妾是不想省親的。”

省親啊,玉榮有心理陰影。

光想想那《石頭記》裏的賢德妃省親後,賈家的風流雲散。雖說,這裏面真有賈家的不爭氣,賈家的男子們沒一個能掌門戶,盡是彘犬之輩。

可省親啊,一個鮮花著錦,何嘗不是助漲了那些不識天時的庸碌之輩的驕狂之心。

熊孩子是被父母打的少了。

將來會被社會給毒打。

可這驕狂之心,若是一開始就給滅了,就給鎮壓下去。

是不是結局會稍稍的好那麽一些?

畢竟,少被捧一些,多些謹慎之心,少惹些麻煩。

那麽,出了事兒時,肯定就是罪過少些。

“你不想你的娘家煊赫?”

正統帝似笑非笑。

對於裕貴妃耿氏的話,正統帝可不太相信了。

哪一個後妃入宮,不是帶了家族的期望。

正統帝這無限的魅力,那就是帝王這一個身份的加成,這是天然的無限魅力值。

“妾的父親,妾的兄弟,若他們能有本事爭的前程,妾就是祝福他們。若他們沒那份本事,還不如老實本份的過一輩子。”

玉榮說的實在。她道:“德不配位,必有災秧。”

玉榮這話就更實際了。

這娘家不惹事,就是玉榮的底線。

她對娘家就是這點子期望。

更多的,她沒想了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正統帝笑了。

笑過後,帝王收斂了笑容。

“愛妃,你很好,真的很好。”正統帝當然看懂了裕貴妃耿氏的態度。越是如此,他越是欣賞了,這等知進退,懂本份的女子。

人嘛,貪婪過甚,就惹人厭了。

“朕若同意了省親一事,愛妃,你如何自處?”

正統帝又問了一話。

玉榮沈默了。

能如何?

耿府是什麽家底,玉榮還有點逼數的。

真省親,玉榮怕掏空了耿府的老底,那真得拉了欠債啊。

“聖上,妾可以求一道恩典,免了這省親一事嗎?”

玉榮起身,福一禮,然後,這般講道。

“宮妃省親,前朝舊例,娘家會賜了爵位。”

正統帝很認真的,用一種玩味的神情說道。

“得到賜爵自是光宗耀祖,妾就怕,耿府會欠下幾輩人都難還清的欠款。”玉榮輕輕搖頭,她道:“妾還是不願意父親、兄弟們打腫臉充胖子。人生在世,有多少能耐,就擔多大擔子。”

“俗語又雲,多大的肚子,吃自己的飯量。太撐了,也會咽死人。”

玉榮盡量的在緩和了氣氛。

“愛妃的意思,朕知道了。”

正統帝頷首,這一位帝王表示明白。

“妾在這裏還謝聖上的寬厚,不怪罪了妾的妄語。”

玉榮福一禮。

得正統帝的話,才是落座。

帝妃二人又是飲了酒。

然後,這一晚正統帝宿在了永和宮。

正統帝七年,夏五月。

天是炎炎,正統帝下了一道聖旨,更是點著了這炎炎的暑意。

天子詔曰,聖上憐惜入宮嬪妃們,久不得見親人。特許其家族親人建立省親別墅,以迎宮妃回娘家省親。

這等消息,可是大大的鬧騰了起來。

做為皇親國戚中的一員,耿府上自然一得了消息,就是聚了一起議論。

耿老爺是有心促成此事。

“娘娘若回府省親,此乃幸事。”耿老爺有一顆向往了權利的心。

在官場上的奮鬥,耿老爺的目標一直是光宗耀祖。

現在娘娘若省親,耿老爺就是心中火熱。

前朝舊例,耿老爺是官場中人,豈能不知道?

想一想,若是府上得了賜爵,這於耿府而言,自然是皇恩浩蕩。

“父親說的是。”

耿諾自然也同意此事的。

耿府現在的當家人是耿老爺,未來的當家人就是耿諾。

為家族計較,耿諾肯定也是怕著耿府提了門楣。

“父親,此事關系重大,是不是請母親進宮一趟,去問一問娘娘有何等的吩咐?”耿謹人如其名,自然是提醒了一話。

若是依著耿老爺火熱的心情,是恨不能快些去請了娘娘回府省親的旨意。

可長子的話,也確實是有道理的。

怎麽省親,如何省親?

這問一問娘娘自然更妥當。

耿府這邊有了決斷。

耿武氏這還沒遞了牌子,求見宮裏的裕貴妃。

就有小黃門登了耿府的大門。

自然是耿諾這一位在府上讀書的二少爺接見了。

小黃門的來意很簡單,就是遞了宮裏的話。

裕貴妃這一位親姐姐留給府上的話兒,就一句,就是莫要去了省親的旨意。

耿諾不理解。

可小黃門就是傳話,傳了話,自然就是告辭了。

徒然留下了耿諾滿腹的不解。

當晚,耿府上下的人,都是聚了堂屋。

此時,自然議了白天時,小黃門留下的話語。

“父親,您說娘娘是何意?”

耿諾說了小黃門的話,又提了他的不解。

“……”

耿老爺沒急著回話。

“老大,你怎麽看?”

耿老爺問了長子。

“父親,娘娘也許有顧慮。”

耿謹也只尋得這般一個理由。

“似乎有可能。”

耿老爺這般一琢磨,也是有些想頭。

“那你們說說,娘娘在顧慮什麽?”耿老爺的目光在妻子、兒子們的身上掃了一圈。至於兩個兒媳嘛,耿老爺是略過了目光。

“老爺,不管娘娘是何意,咱們府上都得重視。不若暫時緩緩求了省親的旨意。待我遞了牌子,求見了娘娘,親自跟娘娘尋問一二。”

耿武氏談了解決的法子。

“如此也好,就勞煩太太去宮裏走一遭。咱們府上總得了解娘娘的礙難之處,萬萬不可給娘娘添了麻煩。”

耿老爺也覺得如此才是解決之道,便是同意耿武氏的話。

耿府上,這自然商量出了結果。

可私下裏,這耿府的兒媳們,卻是見解不同。

小武氏是跟夫君耿謹一條心。

她是明白,她嫁的庶子。

這耿府的家業,將來還是耿諾繼承。

她如今盼的就是夫君能升了官職,若她能做得正緊得到誥命的官太太,她便是心滿意足。

至於耿餘氏,這耿諾的妻子,這一位的想法自然又不同。

在自己住的小院子裏。

耿餘氏笑說道:“今個兒,二爺可是著急了,失了往日的風度。”

耿餘氏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家的嫡長女。

她哪怕盼著夫君上進,也盼著婆家門楣拔高。

可耿餘氏也清楚了。

靠了皇親國戚的身份,可不行的。

正緊的人家,想要長盛不衰,那還要家族裏的男兒能頂事。

科舉做官,武勳封爵。

哪一樣都不簡單。

但是,這才是正途。

靠了宮中的關系,到底更容易消磨了男兒的志向。

“我卻是一時失態了,讓你看一場笑話。”

耿諾也覺得他失了自然之心態。

“二爺這是哪的話?”

耿餘氏輕輕搖頭,道:“咱們夫妻一體。二爺若是失了顏面,亦是我這做嫡妻的沒了顏面。”

“我是盼著二爺出人投地。只是我更盼著二爺心胸開闊,長命百歲。”

耿餘氏這般說道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耿諾笑了。

笑過後,他又道:“依你的意思,咱們夫妻是得長命百歲,長長久久。”‘

新婚宴爾的,這一對夫妻的感情自然是蜜裏調油的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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